她被打哭了,他又开始柔声哄着她,做鬼脸逗她笑。她若还不肯笑,他就会懊恼又焦急地抓耳挠腮,一个劲儿给她认错,甚至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
有一回她骑在他背上玩得正高兴,阿爹却突然进来了。看见这一幕,阿爹很严肃地把她从魏丞背上拽下来,狠狠打了她一顿,她疼的哇哇大哭。那时候魏丞就在边儿上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眸子里是她那时候根本看不懂的神色。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骑在魏丞的背上玩儿过。
那时候她很羡慕魏丞,他是阿爹阿娘心中的骄傲,爹娘处处护着他,容不得她对他有半分的欺负和不敬。她曾经一度认为,她是捡来的孩子,魏丞才是阿爹阿娘的心头宝。
直到有一次魏丞偷喝了酒,醉的不省人事,抱着她含糊不清地说:“阿爹阿娘若能似待你那般待我,该有多好。”
那年他十岁,苏瑜第一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哭。
那时听到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三哥就是个傻子,他居然嫌弃阿爹阿娘对他太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他。
如今魏丞的身世大白,苏瑜终于有点能够体会他当年在侯府的处境了。
魏丞在苏家的那几年,因为他性子偏冷,不喜与人交集,兄弟姊妹们包括大伯母花氏,个个儿都惧他怕他。至于大伯父和阿爹阿娘,对他也是疼爱中带着恭敬和疏远的。
所以那些年里,真心实意把他当兄长,在他身边肆无忌惮的,便只有她苏瑜一个人。
那十几年的光阴里,他必然也时常想起自己的爹娘吧。想起已故的秦皇后,甚至想起那个素未谋面却成了他杀母仇人的……亲生父亲。
他会不会也曾盼望着自己的父亲幡然悔悟,把他从侯府接走,给予他渴望已久的父爱?
可是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苏瑜的心突然疼了一下,眼泪不觉间从眼角滚落,湿润了枕边的锦绣鸳鸯图。
蝉衣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娘娘,不好了。”
她面露焦灼,看上去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苏瑜迅速擦了擦眼角,缓缓坐起身来:“什么事?”她嗓音里带着些哭过后的沙哑。
“娘娘怎么了?”蝉衣看她情况不对,关切地询问。
苏瑜轻笑着摇头:“没什么,你方才说……什么不好了?”
蝉衣道:“方才兀坨寺里小和尚来报,太上皇……崩了。”
这个毫无征兆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苏瑜整个人瞬间呆滞,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怎,怎么会这样?”
蝉衣道:“听那小师父说,太上皇早在半个月前就染了恶疾,暴病在床,但因为害怕冲撞了帝后的大婚,便一直秘而不宣。就连太皇太后也是瞒着的。谁想,谁想方才突然就,就去了。”
“陛下知道吗?”苏瑜问。
蝉衣点头:“陛下已经快马往兀坨寺去了。”
苏瑜冷静了一会儿,突然道:“快,你去让人备马车,咱们去兀坨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