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桓帝怒着。
夏悠悠头磕着地,她跟连晟闹的那么大,百官几乎都看到连晟给她夹肉,估计不好收拾,但皇上不可能真对她下手,她想不出皇上到底想怎么处置她。
“挑一个。”桓帝冷着声,那本她送上去的册子被甩到她面前,砸到地面,翻开了几页,露出里头一长相温和的公子小像,夏悠悠磕着地的脑门,一滴汗水顺着脸颊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皇……皇上?”
“这不是你一开始要的吗?朕现在成全你!”桓帝甩袖盯着人。
夏悠悠感受到那视线,放在地上的手捏了捏,紧紧的,没来得及剪的指甲穿破皮肉,丝丝血迹流出。
夏忠说,夏家存在的意义就是君。
夏忠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夏忠说,君与臣,不可离心。
夏忠说……
原来,这就是君王?夏悠悠心头凉了凉。
国公府内,连晟转身,那把大刀孤零零,冷冰冰的插着。
“我想知道,他会怎么选。”
跟他远离朝堂,还是走他的忠君之路。
木头不说话,他家殿下明明知道那个人会怎么选,却还在死撑着。
“臣……”
“你给朕想清楚了,再回答!”
夏悠悠茫然抬头,面前昔日和善的人,此刻看她的眼神,满满愤怒,仿佛她亵渎了什么一般。
“好好想想,夏云,夏忠,夏家军,夏家列祖列宗,还有你带出来的那几个人。”
“还是说,你要为了陪连晟胡闹,弃他们于不顾!”
夏悠悠重新低下头,某人纯然望着她的模样,脑中划过,她想说,他好像没在胡闹。
“臣......”
“夏铮!”
“臣遵旨。”
无力妥协的声音大殿回荡,她不是一个人,夏家满门脑袋还担在她肩头,夏家祖训压在头顶,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得选。
夏悠悠忽然的松了,她此刻总算懂了,为什么祖训只尊君王,因为太累,想东想西,真的太累,嘴角无奈一翘。
桓帝微微松气,上前扶起人,一张脸上满满疲惫的痕迹:“阿铮,朕知道你是好孩子。”
夏悠悠不动声色退开,重新在地上跪好,铿锵有力的声音响着:“臣,誓死效忠吾皇!”
君终究是君,就算以前再怎么疼她,依旧是杀伐果断的君王。
她只是个臣子。
眼前划过某人一双幽深如谭的眼。
她头贴地,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心在冷点,对谁都好。
他注定是下任皇帝,而她要做的就是做好一臣子该做的。
桓帝伸着的手僵了僵,慢慢收回,眸中划过丝落寞:“你回去挑好,朕给你恩典。”
“臣,谢皇上隆恩。”夏悠悠退下,毕恭毕敬,如历代夏氏一族掌权人。
大门关上,桓帝身子晃了两下,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皇上!”安公公赶忙来扶,桓帝手伸了过去。
“那孩子,跟朕生分了。”
安公公劝慰着:“皇上,少将军还是忠心的。”
“是啊,忠心,从此以后就剩忠心了。”
少时那个会因为夏忠太严厉,一回京就扑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人,不会回来了。
“皇上?”
“没事,端药来吧,朕活不久了,必需尽快给晟儿铺好路。”
“是……”
夏悠悠自己慢悠悠走回国公府,偌大府门,御林军守着,她突然懂了皇上为什么非要让连晟禁足在国公府,暗暗骂了下人不太厚道。
她转身就走,现在不想进去,免得看到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她不太懂,为什么后世那个杀伐果断的连晟在前世这么软绵绵的,还纯真无害到让人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