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里, 慧仪回到正房,见弘历早早儿坐在那里等她了。看到福晋回来,笑着问道:“妹妹说要去了”
“嗯。”慧仪点头道, “说是要替我带礼物过去。”
弘历笑笑:“那就好。”
他这妹妹是个藏不住话的, 若是不喜, 要拒也早就拒。既然静仪愿意跑富察家一趟, 起码说明,静仪对这件婚事是不排斥的。
慧仪捧着瑶琴递上来的热茶, 对着弘历悠悠道:“我想四哥定然能将静儿照顾得很好。”
傅文虽是嫡长子,但是地位很尴尬, 三岁时候没了母亲,四岁那年继母进门。李荣保一直外放, 不在京里,富察府里一直都是由纳喇氏做主。即便李荣保有时休假, 回京能待上一段时日,也是同傅玉、傅谦接触得更多一些。
早先年纳喇氏还年轻, 想法也少,很多时候还能做到大体公平。而今随着年纪渐长, 心思也大了……慧仪觉得, 自己竟是有一些看不透这个继母了。
傅文从小到大都没怎么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情感无处寄托,好容易得了个可心的媳妇儿,情感得以释放,还不给宠上天去。
静儿是个那么好的姑娘, 阖宫里的人都喜欢她,都盼着她能安稳嫁个好人家。公主和傅文能凑成一对儿,慧仪是真心高兴。
弘历和慧仪畅想了一下静仪的美好未来,又嘱咐妻子道:“你只管安心养胎,低下那起子人若是再为难于你,该不给脸面的时候就不用给,若是真有什么棘手的,就跟爷说,爷给你撑腰。”
他这个福晋就是人太好了,人也太过和善,总是想着事事体谅别人,却不知道,没那么多人愿意体谅她。
就算是他的福晋,也不必事事把自己卡在规则之内,有时候出格一点也挺好的。
= =
富察府前院内某处书房内,小厮和书童都被远远打发出来,只余了三位少爷在里头坐着,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两个弟弟都是出征过后休假在家,富察广成亲自动手伺候这俩,给傅清、傅文二人每人沏上一盏清茶。
傅清对着傅文笑笑:“你这婚事也太折腾了,好在峰回路转,总算是柳暗花明。你是不知道,这几年京里头把公主传得那个好,就差说是天女下凡了。真没想到,老四这前几年虽说坎坷,可福气都在后头啊!”
富察广成在一旁起哄道:“我记得当年老四不服管,之前阿玛托付我来找老四,我还教导他说,不管怎样,都要跟阿玛、太太好好处着,总不可能搬到外头去住。谁知没过几年,老四就要去外头享清福了。”
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毒奶体质。
傅文对着广成举了举茶盏:“都是托大哥的福。”
广成继续感慨道:“我就说她不是个善茬儿,果然没错。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情,不过是宫里头李娘娘和四阿哥看着老七好,她就笃定了万岁看中了她儿子,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看老四之前的事情,也是她出去乱传的,否则咱们家里头的事儿,外人怎么会知道”
傅清淡淡看了广成一眼,道:“大哥,慎言。”
没证据就少说话。
广成叹气,之前那事儿一处,全京城的人都在可怜傅文,等万岁赐婚公主的老四的旨意下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得眼睛滴出血来。
万岁可是没少给公主挑人,广成甚至怀疑,八旗勋贵子弟的资料都叫粘杆处给过了一遍,只不过皇上都没挑中。
傅文同旁人不一样,他们只是被动地等着被挑选,而傅文则是靠着自己走到万岁面前,让万岁注意到他的。
搞定了万岁,公主还会远吗
果然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 =
富察氏一族蒸蒸日上,马齐家里头出了一个皇子福晋,李荣保家中又出了一个皇子福晋,即便傅宁是庶子,娶得只是佟佳氏旁支的一个姑娘,但富察府门前硬是挤出了车水马龙的架势。
男宾都在外院吃席,女宾都在内院活动。
静仪到达富察府在大约上午八点半左右,新娘子已过门,女客们正三三两两吃茶说话。
纳喇氏早就知道公主要来,等新人拜过高堂后,纳喇氏便带着两个儿媳和两个未出阁姑娘先到正厅等着接见公主。
上一次静仪来访,还只是个王爷家的格格,又是小辈儿,纳喇氏对着她不必行大礼。这次静仪的身份不同往昔,成了货真价实的公主一枚,纳喇氏见了静仪,是要行跪拜大礼的。
要是寻常命妇,这大礼静仪受了也就受了,但这位毕竟是傅文名义上的母亲,静仪又是个地道的现代人,就算是继母来拜也有些心里头过意不去。故而一进屋,不待纳喇氏对她下拜,先对着厅上几人叫了免礼。
富察大爷广成的妻子李佳氏是个安静性子,二爷傅清的妻子伊尔根觉罗氏是个快人快语的高挑美人儿,二姑娘慧芬依然温和沉默,慧心也一改早年的莽撞性子,坐在纳喇氏身边很有了大姑娘的样子。</p>
这次出门,静仪本不欲高调,只穿了蜜合色的家常袄裙,首饰也用得也是普通宫花,只有一根东珠步摇挂在鬓边,彰显着这位姑娘身份非比寻常。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扮相,静仪只是往那里闲闲一坐,公主的气势就出来了,随便来个人进到厅里来,只一眼就能看出,这姑娘是个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