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西门觉罗氏一门被查后,事情便出现了转机。
纳喇氏很有效率, 李荣保也出了力, 刑部那边罪还没定下来, 慧芬和昌锡两人便已和离完毕。
傅谦脑回路比较简单, 以为是静仪对纳喇氏的话起了作用,并不知昌锡被查是傅文在后头推了一把。傅谦感激公主, 特意来公主府里谢了两回, 静仪总不能说是傅文把他前妹夫弄进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将这功劳应了下来,并隐晦地表示, 你四哥也出力了。
傅谦并不相信。在他的认知里,公主府的一切都是公主做主的, 四哥也只会听公主调派, 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儿的,还是公主殿下最厉害。
他可是要多抱抱公主殿下大腿, 没准儿日后他的婚事还要公主殿下操心呢。
静仪头疼地叫揽月送客, 并明令最近一段时间不允许傅谦到公主府来。
这孩子,当真缠人得很。
慧芬特意挑了一个晴好的天气来公主府道谢。
经过这一场闹腾之后,慧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眼下乌青也重, 但精神看着还好。
慧芬一进正屋就跪了下来,静仪叫着揽月扶她都没用,执意给静仪磕了三个头。
这是古代,慧芬这种情形在家里待着难免尴尬, 静仪和傅文特意去寻了富察广成,请大哥求了李荣保,又给慧芬定了一门亲事。慧芬年后就要嫁往河北,日后见到地就更少了。静仪看她这样还挺心疼的,招呼她坐下来后,说了好些保养事宜,又送了她一套水乳。
慧芬告辞离开之前,眼神很是犹豫,静仪看出了她有话要说,奇道:“还有什么事情为难么是家里的事,还是你姨娘的事”
“奴才还有件事,想要告诉公主。”慧芬手指紧紧扣住座位,神色里面满满都是担忧,“公主一定要当心太太,太太很可能想对公主不利。”
静仪没想到慧芬会说了这话出来,愣了一下,问道:“这话怎么说”
慧芬道:“那日太太叫我过去,说了我跟和昌锡定亲的事情,我出了门后,想起姨娘还病着,想叫太太给姨娘找个好一些的大夫。谁知太太关着房门,在里头和毕妈妈合计,要去外头请了符,用在公主身上!”
慧芬是李荣保所有孩子存在感最弱的一个,姐姐和妹妹都是嫡女,她的相貌、才情皆比不过慧仪和慧心,又不得李荣保重视,只有姨娘和她相依为命。那日慧芬得了这个消息,自小一直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未对任何人说起。可公主待她恩重如山,若是到了此时还不对公主提起,慧芬觉得良心上总有不安。
静仪懵了一下:“你有听到她们说是什么符么”
慧芬摇头:“不敢欺瞒公主,奴才实在是没得听清。”
那日她在门前紧张得很,里面人说话又轻,她没有将整个事件都听完整,只是从那两人的说话口气判断,总觉得太太和毕妈妈是要对公主不利。只是不知道她这般含糊其辞地描绘,公主会不会相信她的话语。
静仪也知道慧芬的为难之处,对她保证道:“你放心,不论日后如何,我绝不对人提起你曾说过此事。”
送走慧芬后,方才在一旁伺候茶水的青枫脸色都变了,捂着胸口虚弱道:“这可是大事儿,公主要不要禀告万岁,让万岁处置”
静仪摇摇头,她还是有些搞不懂。
从古至今,去国家正规道观求符本就是允许的,清代也不例外。
静仪记得,她幼时常常生病,是而李氏每年都会去替为她求平安符。除了平安符外,常用的道符有本命年必须佩带的太岁开运符、求姻缘所用的姻缘符、求高中所用的文昌符、求丈夫安生过日子的回心转意符等等。
纳喇氏若是有心为她求符,应该不是坏事,为什么要搞得神秘兮兮的,还说要“用在公主身上”呢
不过,慧芬出嫁前,正是湖南那边闹符咒惑民案的时节。
静仪听弘历说过,李昶本是一个普通的道观的观主,观内也承接一些做道场、画符、镇邪的活计。只是李昶到了后来,发展的苗头很不对,成了四爷盖了章的邪教,所画道符也被称为了符咒,受到了朝廷的抵制。
当初四爷把教派上层的统统砍了,中下层发往了宁古塔。谁知这年头迷信的人太多,四爷也是等到回京后才发现,李昶的教派发展得很快,京里达官显贵亲眷牵扯进去也不少,真追究起来麻烦是四爷,故而只是把他们定义为被迷惑的愚民,要求烧掉符咒,不得再与乱党有牵连,却没有发落他们。
那么,纳喇氏为她求的符会是什么符呢
到了晚上,静仪拿此事同傅文商议:“你说,她求得可不可能是平安符啊”
听说温宪公主的驸马佟佳舜安颜,雍正二年授领侍卫内大臣后不久便死于任上。舜安颜死后,家中父母兄弟都没落着好,静仪严重怀疑这是四爷在雍正二年查出来了什么,在给妹妹讨公道。
所以说,她的平安,从长远来说,对于富察府是有好处的。
傅文觉得这也并不是没可能,依着他对纳喇氏的了解,她请来的这符,必当是对她和对她的子女最有利的。
说到有利……
“你说,如果我没了,你再没有孩子,改嫁给了旁人,她不就是最大的收益者了么”</p>
傅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