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舟舟对着雪楼笑笑:“就是这丫头,气性儿大得很,因为我没管这事儿,还自顾自在那儿难受了许久呢。”
她对多尔济塞布腾的恨意还不如雪楼一个旁观者来得更多些,说到底,也就是不在乎而已。
静仪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看舟舟也有些疲倦了,起身告辞道:“你好好歇着,我明儿再来看你。”
舟舟“嗯”了一声,等到静仪快要走到门边时候,舟舟出声叫住了她。
“静姐姐。”
静仪回头,听她问道:“多尔济塞布腾是不是出事了”
静仪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道:“他卷进一件案子里头,被叫去京兆尹问话了。”
外头光线暗了下来,静仪一时没有看清舟舟脸上的神情,却听她缓缓道:“静姐姐,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我好起来了,郭嬷嬷和多尔济塞布腾他们的去处咱们就知道了吧”
静仪眼睛都有些酸了:“那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啊。”
舟舟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哽咽:“我会的。”
静仪也是回府之后,才从傅文口中得知,多尔济塞布腾现在已经不在京兆尹那边衙门里,而是被转移至了刑部。
多尔济塞布腾亲眼目睹了沁雅和奶兄之间的事情,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都已经有些疯魔了,面对着刑部郎中的讯问,多尔济塞布腾倒是对谋害公主和企图调换阿哥的事情供认不讳。
多尔济塞布腾还直言,满人执掌汉人江山这么多年,不论在思想上还是行为上早就被汉人所同化,早就没有了当年在草原马背上打天下的气势,公主的儿子也是如此,根本不比我们蒙古男儿,也不配执掌王府。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持他们一族血统的纯正。
静仪撇了撇嘴,真新鲜,这年头还有人搞种族歧视。
毒害舟舟的药方也找到了来源,沁雅的贴身婢女扛不住审问全都招了,那是沁雅给多尔济塞布腾提供的,当年沁雅的姨娘就是这么被嫡母害死的。
当年的沁雅花了重金从大夫口中套出来了原委,又花了大价钱将药方买了下来。
沁雅最恨的人就是父亲的正妻,最终却走了嫡母的老路,落得这么一个可悲下场,不知她的姨娘若是地下有知是何滋味。
等到了就寝时候,静仪还是有些蔫蔫的,傅文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了还是心里头难受”
“是啊。“静仪唏嘘道:“其实我在想,舟舟出嫁那年也不过十七岁,早先年被嬷嬷们管得厉害,成亲后就要开了府单过,没有长辈的提点,嬷嬷和下人们不服管,驸马又是个混账……实在是有些太为难她了。”
不过还是个高中年纪的孩子呢,就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还遇上了这么多烂人,经历了这么多破事,由不得人不心疼。
傅文拿手轻轻拍打着静仪的背:“都过去了,舟舟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静仪抬起头来,轻轻啄了啄他的下巴。
经历了舟舟的事情以后,静仪越发觉得,相比这个世界大多数的女子而言,能遇上他,也是她的幸运。
舟舟府上事情的判决权最后还是回到了四爷的手中。
多尔济塞布腾毕竟是和惠公主的驸马,也是四爷的女婿,他的那些破事儿就是死上十遍都不够四爷解气的。
但为着将多尔济塞布腾对舟舟的影响降到最低,避免叫舟舟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四爷还是选择了低调处置。
郭嬷嬷因为贪没、变卖主子财物,经由慎刑司调查刑讯后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多么令人不齿,羞愧难当,“自缢”而亡。郭氏的丈夫及一众儿孙则发往西北苦难之地,永世不得进京。
至于雪柔,因着对公主大不敬等种种因由,杖毙,族人发往宁古塔,予披甲人为奴。
其他背主之人各有惩处,或发配,或发卖;情节轻微者得以留在府中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至于多尔济塞布腾这个女婿,四爷不光没有宣告相应惩罚,还将多尔济塞布腾垂涎已久的智勇亲王世子之位封予了他。
雁蓉知道这个消息后郁闷到不行。
静仪将书册卷成书筒,轻轻敲了敲这丫头的脑袋。
四爷最是见不得他们这些人作践公主,此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多尔济塞布腾封了世子,的确蹊跷。
等到这位新出炉的世子爷“意外身亡”后,王府的继承者只能是舟舟膝下的小阿哥,也可以说,这个位子是四爷为着舟舟的儿子封的。
舟舟这个驸马,四爷估计是不想留了。
静仪的预感在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两日后,和硕和惠公主的额驸多尔济塞布腾因为获封智勇亲王世子大喜若狂,暴毙在了他所在外置办的一处宅子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