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不知道公寓能不能养宠物, 但作为一个有洁癖, 有强迫症, 喜欢安静不想被打扰的处女座, 她本人不欢迎任何会掉毛, 会“吱哇”乱叫,且无法沟通的动物出现在自己生活中。
大学的时候, 室友曾经在寝室养过一只小猫,养了一周——那一周简直是池清大学时代最大的噩梦。
深色衣服永远粘满猫毛,寝室地板上到处是猫砂颗粒, 桌子上绝对不能放杯子盘子等一系列推了会滚摔了会响的东西;不管白天黑夜,这才断了奶的小猫随时有可能“啊呜啊呜”地大叫一通——而它大叫的原因, 可能是喊人去收拾一堆还冒着热气的……那个。
那几天里,池清每次洗完脸, 都要用干净的睫毛刷小心翼翼地刷好几下睫毛, 才能把挂在睫毛上的猫毛清理掉, 避免它们飞进眼睛。
幸好小猫只待了一周就被室友带回家去——不然池清已经准备租房走读。
听到珀西瓦尔的提问之后,以上经历顿时在她脑中迅速回溯了一遍。
“你要养它为什么”池清皱了眉头。
大概是没料到还会有一个“为什么”, 珀西瓦尔也是一愣, 然后用不太熟练的中文, 磕磕巴巴地说:“它太小,这里……不安全。”
说着,他拉开外套的衣襟,把那只土黄色的小猫塞进衣服内袋。
小猫看上去才两个月大,珀西瓦尔一只手就能抓住它;它也一声不吭, 十分配合地任他摆布。
只是这猫咪始终勾着脖子,把脑袋紧紧埋在爪子底下,一次都没有抬过头;要不是那对小耳朵时不时晃动两下,池清几乎要以为它已经……呃。
……可能是被昨晚的爆炸吓坏了,池清想,如果真是,那确实怪可怜的。
小猫突然动了一下,在珀西瓦尔的口袋里翻了个身;细长的尾巴飞快地一甩,像条小蛇似的落进袋里。
这动作极快,仅仅不到半秒的时间——但池清还是看到它的长尾上,隐约闪过浅金色的光芒。
不像是普通的街头猫咪会有的毛色。
池清凑近一步想看个仔细,珀西瓦尔已经把猫塞好,拉上了外套拉链。
“你朋友的店现在准备怎么办”实习魔术师换了个话题,“要重新开业的话,又要再装修一遍……”
“我也不知道,”池清扁扁嘴,“她说上周生意好得不得了,昨天也是,忙都忙不过来,她可高兴了,还打算雇个店员……结果就高兴了这么一会儿……”
“我的家乡有个说法,”珀西瓦尔说,“好运气就像香水,虽然甜美芬芳,但只能停留几个小时……哦,对不起……”
池清收回了瞪他的视线。
“反正明天下了班,我去医院看看她,”池清说,“也没什么好瞎猜的——她肯定比我想的还烦。”
“如果还准备重新开业,我建议换个地方,”珀西瓦尔突然说道,“不要在这儿了,至少不要在原来的旧址。”
池清一愣:“为什么”
虽然她也开始觉得这地方实在有些奇怪,但比起“风水”“晦气”“邪门”这些玄玄乎乎的说辞来,她更想听到一个能令她信服的原因。
而不是用一句“风水不好”,就把什么都打发了;就像用一个“托”字来简单粗暴地解释一切魔术手法。
“为什么最好换个地方”池清又问了一遍。
“有人在这里投了饵。”珀西瓦尔说。
……饵
这句话实在过于玄妙,甚至超过了“风水不好”。池清直接怀疑,说话的人是不是搞错了某些中文词义,才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句子。
“‘饵’是什么东西……”池清皱了眉头看他。
珀西瓦尔刚张了张嘴,他怀里那只猫咪“呜呜”突然地叫了几声。于是珀西瓦尔顾不上说话,立刻拉开外套,一边轻轻拍口袋里的小猫,一边嘴里“喵喵咪咪”地哄着,然后抬起头,朝池清说了声“我先走了”,就转过身离开了。
池清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混入人群,那句话还梗在脑子里,读不懂,猜不透。
……有人在这里投了饵
周一傍晚下班后,池清买了花和水果,直接去了医院。陆思甜刚换完绷带,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不少。看到池清进去,她坐在床上招呼了她一声,然后客客气气地笑了笑。
“你身体好了吗”陆思甜说,“还把你给连累了……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她的脸上有好几处伤疤,只能小幅度地动动嘴,说些简单的句子。
池清当然摇摇头,然后问陆思甜的恢复状况,问她什么时候出院,问她爱吃什么想吃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答,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天爆炸的事。
但这场小心翼翼的记者会上,陆思甜总有些心不在焉,经常走神;虽然说话的时候在笑,但眼神依然十分消沉。
看她的样子,池清觉得还是先走为妙,不打扰她休息。
“池清。”陆思甜突然叫了她一声。
池清马上抬眼看她。
陆思甜抿了抿嘴,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你说……我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个话题太大太沉,池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
“之前没告诉你,我是辞职借钱来这儿开店的,”陆思甜说,“在老家工作了几年,钱没赚多少,气倒受了一肚子……最重要的是,老板一句话定生死——你再努力再拼命,老板让你滚,你就得滚。”</p>
“……嗯,”池清点点头,“其实我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