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你对绅士的标准也太低了。”林襄道:“时间地点。”
“原谅我冒昧的预约,就在今天下午四点,教堂街我们常去的那家高尔夫俱乐部。”乔伊斯兴冲冲地说。
“好。”林襄抬起手腕,电子腕表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从府邸驾车到教堂街,大约花不到一小时,他拨弄着腕表一侧的旋转按钮,越过喷泉池走向雕花大门。
崭新的银灰色阿斯顿马丁rapide横亘在门口,男仆离开驾驶座,毕恭毕敬地将车钥匙交还给他。
车内后座椅背早先收折起来,行李厢中整齐地容纳着一套高尔夫球具。
像乔伊斯这样最爱看人家倒霉的幸灾乐祸之辈,贸然为林襄安排会面,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乔伊斯倒不至于相信林砚的一面之词,林砚说他认识林襄,是林襄曾经的兄长,乔伊斯十有八九不信。
但将林襄叫过去和林砚见面,极大概率是为了看戏,他想知道素来一张笑脸八风不动的林襄,面对长相如此相似的人,会否惊讶地像他一样大叫:“omg!”
乔伊注定要失望了。
林襄戴上墨镜,吹了声口哨,银灰色跑车驶出林荫道,上公路疾驰而去。
其实有一段时间,林襄思考过一个问题。
林砚这个人行事上大多是为了自己考虑,当初情势危险,十四岁的林砚为何会狠下心去救了奄奄一息的霍司容
如果那帮将霍司容推下山崖的匪徒久未撤去,林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发觉,甚至丢失性命。
但假如林砚救下霍司容,凭林砚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霍司容将会是他一辈子的摇钱树。
后来果不其然,霍司容感激林砚救命之恩,将林砚带离碧溪市。
离开穷窝后的林砚一路飞黄腾达。
直到两年前,林砚仍能以救命之恩为筹码,借霍司容的手,抽林襄的救命血。
林砚满肚子心思,算天算地算别人,所求无非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林砚主动来找林襄,大约是看他认祖归宗、穷奢极欲,又有钱有势,故此生了攀附的心思。
这两年熬下来,林襄早已不像当初那般懵懂无畏,他实在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人。
狐朋狗友如是,亲朋好友亦如是。
连林奇山都能用枪口指着他,遑论一个居心叵测的林砚。
发自真心对他好的人,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林襄闭了闭眼睛,猛转方向盘驶入弯道,在湿热的下午,进入教堂街的高尔夫俱乐部。
金发灰眼一八六的乔伊斯有一张肖似古希腊俊美神o的脸,他能一个月内骗到第十一个女朋友,这张脸功不可没。
杰西卡在隔壁训练室,正由球师教授她击球基本方法。
林砚似乎与乔伊斯相谈甚欢,乔伊甚至邀请他参加他们的游轮聚会。
金发男人真诚的表情足以让男男女女为之倾倒。
林襄抱着胳膊斜倚大理石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林砚大约以为他已经和乔伊成为好友,整个人散发出和老友交谈的闲适亲密感。
不过林襄深深地怀疑,乔伊只是想泡林砚而已。
乔伊斯向来荤素不忌,左俊男右靓女,最近泡的妹子太多,阴气甚重,于是想换个男人平衡阴阳。
林襄藏在墨镜下的脸,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乔伊斯俯身在林砚耳边说了什么,他直起身时,林砚掩不住羞赧,裸露在外的皮肤从脖颈红到耳廓。
林砚连连摆手,笑容尴尬。
乔伊斯扭了扭头,散乱却意外有型的金发随着摆动的幅度,变得愈加蓬松。
他一转头,看见了林襄。
“嘿,林!”乔伊斯以前在z国呆过,因此普通话不错,他用中文和林襄打招呼。
林襄背着球具上前,闻讯赶来的侍应生为他取下球具和外套。
“乔伊,你说的就是他”林襄摘下墨镜,朝林砚一抬下巴,极为陌生地说:“我不认识他。”
林砚脸上的笑容僵滞,在他记忆中,林襄对他百依百顺。
小时候林襄性子皮,谁都管他不住,唯独林砚能一句话就将他绑回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跟着兄长读书。
林砚很快反应过来,掩饰了尴尬和莫名其妙,笑容温和一如当年:“可能太久没见,林二不记得哥了。”
林二……林襄在脑海中咀嚼他的称呼。
林二就像一个记号,标记着林二是林大的附属品。
林砚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认定了林襄是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