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荺娘过去,却见春黛被人绑着,正等候她回来发落。
姜荺娘坐下,又让人去请姜承肄过来。
姜承肄一进屋便瞧见这阵仗,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将春黛绑了”
姚姑姑解释道:“今日伺候阿檀少爷的奶妈子发现春黛拿辣椒捏碎了塞到阿檀少爷口中不知意欲何为……”
“我没有,老爷,那是我亲生的儿子,我怎能害他,你可别信她们的话。”春黛哭道。
姚姑姑又叫来膳房一人,那人却指认是春黛去了膳房拿了辣椒。
姜承肄惊疑不定得很,姜荺娘便与他道:“父亲,春姨娘是被逮个现行,想来若她们的话是真的,她手指上还有辣味,不如父亲过去看看。”
姜承肄脸色微沉,见春黛将手藏在怀中,上前便扯住她的手腕,嗅到了那股呛鼻味道。
他着实不敢相信。
春黛脸色煞白,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姜荺娘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便令人放开了春黛,又与姜承肄道:“不管怎么说春姨娘都是父亲的人,还是交由父亲处置。”
她说完便领着一大家子下人离开。
屋里只余下春黛与姜承肄。
春黛动了动唇:“老爷,我……我真的就是想叫她们以为阿檀病了,将阿檀还给我……”
姜承肄忍无可忍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这个贱妇,连我儿子都敢害”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春黛被他打的嘴角带血,心内凄惶。
那是他的儿子难道不是她的吗
她又想起姜荺娘的话,恍恍惚惚又明白过来。
那不是她的儿子。
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个贱婢人罢了,姜承肄落魄的时候,她在他身边自然有一席之位,可如今姜承肄有了瑾王府做倚仗,只怕日后娶妻也不在话下,她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
她越想越发后怕。
一直到夜里头,春黛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披了件衣服,想要去求一求姜承肄,却走到他窗子底下听见屋里异样的动静。
春黛哪里能不熟悉这种动静,只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往里看去,看见床上模糊的影子,整个人都似掉进了冰窖之中绝望。
她顿时想起白日里见过姜承肄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肤白貌美,杏目妖娆,没曾想他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春黛抱紧自己,慢慢回了自己屋里去,从包袱里翻出个纸包出来,这才下定了决心。
只等天一亮,守着阿檀的两个奶妈昏昏沉沉醒来,发觉房门大开,门口有一截断香落在地上,而屋里的孩子却不见了。
她们大惊失色忙将事情告诉了姜荺娘。
等姜承肄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直接惊得昏阙过去了,他瞪着眼睛,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了姜荺娘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不知何时,姜承肄再度睁眼醒来,却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极不正常。
姜荺娘亲自端来药喂他,他却从床上坐起,看着姜荺娘冷声问她:“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故意的”
姜荺娘唇角的笑,因他这话减淡几分。
姜承肄蓦地抬手拍翻了她手中的药碗,指着她大口喘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瞧我的目光只怕与瞧见路边的乞丐没甚两样,你施舍可怜我,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个父亲!”
姜荺娘立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
“自你母亲去世那日起,我便仿佛一直套着一只枷锁,就是因为你母亲为我牺牲得太多,所以不管我怎么做这辈子都对不起她,也不能有其他选择,但凡我有一点做不好,就成了个负心汉,就要被人指指点点,可是这天底下谁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红着眼,似乎也再忍不下去。
“我是不爱你母亲了,也是不想过苦日子了,而你……你也不过是你母亲的女儿,你何曾在意过我的想法,为我着想过半分,我喜欢春黛,便是因为春黛才能令我感觉自己是个极重要的人,荺娘,你一直都心疼你母亲,你可曾心疼过你的父亲”他看着她的模样颇是讥讽。
他说出这些来,料想她是个无动于衷的人,她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仍是一言不发。
这时庄锦虞忽然走进屋来,姜承肄见状顿时也觉有些尴尬。
庄锦虞却与姜荺娘道:“你出去吧,我亦有话想与岳父说。”
姜荺娘微微颔首,看也不再多看姜承肄一眼,转身出了门去。
姜承肄冷着脸,却听庄锦虞道:“岳父不必焦急,孩子我已经派人找了回来。”
姜承肄的表情才有了几分变化,“春黛人呢,她也找回来了吗”
庄锦虞道:“未曾找回,她见王府的人追去,便丢下孩子自顾逃生去了。”
姜承肄闻言闭了闭眼。
春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早比谁都清楚,只是他却不愿她这么快就揭穿了真面目。
“孩子找到就好……”他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力。
庄锦虞看着他,又道:“与您说这些只是为了先安您的心,只是接下来这件事情,却需岳父听得仔细了。”
姜承肄睁开眼来,迟疑地看向庄锦虞。
“你要说什么”
庄锦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将阿芙过去为了您所做的事情,都一一告诉您。”
姜承肄愈发愕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庄锦虞扯了扯唇角,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个糊涂之人。
旁的不说,单是姜荺娘为了救她父亲,所作所为怎么也不至于叫姜承肄说出那样的话。
他觉得这个女儿一直偏心于母亲,只心疼母亲,会为了母亲而指责于他。
他这样的想法极是寒心,寒了姜荺娘的心,也寒了自己的心,连庄锦虞听了都觉得寒心不已。
若是姜荺娘当初不是为了她这个父亲免于牢狱之苦,何必要放下尊严脸面,做出那样有损名节的事情。
因这些事情,她后来又受了许多苦楚与委屈,那时她的父亲却正收受了林清润的好处,想要将她转手卖了。
她早些时候大可像姜家其他姐妹那般选择在体面时自缢。
可她却为了这个父亲选择活了下来,承受诸多冷眼,找寻诸多法子,最后换来的不过是父亲的舍弃,其中酸楚不言而喻。
庄锦虞与简略说了姜荺娘从前的事情,见着姜承肄愈发难堪的表情,却觉极是嘲讽。
他出了那屋子,姜承肄都仍沉浸在震惊之中,似回不过神来一般。
庄锦虞回了寝屋,见姜荺娘坐在窗子下,看着窗外发怔。
他扭过她的脸,见她果真在流泪。
“为了那样的人哭,值得吗”
姜荺娘扯了扯唇角道:“我倒不是为了他伤心,只是可怜过去那个自己罢了……”
她那时最孤苦煎熬的时候,将她父亲当做支柱,又为了救出她父亲,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哪怕换来一个谢字都好,可她得到的都是无情的背叛与冰冷的指责。
“你那时涉世未深,心性尚稚,能做到那样已经很好了。”他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轻轻安抚,“我会替你安置好他。”
将姜父安置到一个再也不会出现在姜荺娘面前的地方,也不至于叫姜荺娘因他再背上负面的骂名。
姜荺娘闭着眼睛,心中那口浊气也渐渐散去。
当春黛与姜父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是生过报复的心思。
她将他们接近府里来,之后的种种安排,便是要他们看清楚彼此丑恶的嘴脸。
之后春黛果然跑了,带着姜承肄当做命根子的儿子跑了。
姜荺娘见到他绝望的表情,心中却一点畅快之意都没有。
即便做到了这一步,她又能怎样
她到底不是他们那样自私的人,亦做不出折磨生父的事情来。
姜承肄足足缓了两日,终于能下地了。
管家给他送来了一笔路费,与他道:“您老家的旧屋地契都在,您拿着这笔钱大可回到故乡去有个安身之处。”
姜承肄抱着孩子,想到此去一路坎坷,到底没能拒绝,将钱收下了。
“你……你告诉你们王妃,让她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多为自己着想一些……”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管事的眼睛,“也、也不要再像她母亲那样痴情了……”
他说完便抱着孩子,背着包袱离开了王府。
管事目送于他,心中却记起瑾王的交代。
瑾王说,不管王妃的父亲说了什么,都不需要再转说给王妃听了。
不论他漠不关心还是良心发现,对于王妃而言,她如今都不再需要这样一份多余的关怀。新网址: 烦请重新添加收藏! 请牢记:,网址,手机版网址meiguixs.,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390012843(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