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和树哭够了,猛地站了起来,抓住了赤司的衣摆,哽咽着说:“绝对――绝对不是抑郁症。那一天泉来看我的时候,她很正常。原本是和妈妈说好,以后要让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明明从那天之后,她就能不用孤单一人地生活了,结果……”
对于佐藤和树来说,那一天本当是幸福的。
他的妈妈久美子终于经不住自己的软磨硬泡,同意让泉也住到这个家里来,甚至答应在将来将两人都送去美国一起生活。
但是,在妈妈和泉谈过之后,第二天他就被告知佐藤泉因抑郁症自杀身亡。没过多久,负责泉的事务所也确认了这则消息。
是妈妈对她说了什么吗
佐藤和树一度这样怀疑着,却又不敢猜忌自己的母亲。
网路上零零散散的发言,也都是简单的悼念和感叹艺能界近年抑郁症自尽频发的可怕现象,没有人考虑过这件事情有隐藏的一面。
更为让他不甘的,则是当他对妈妈久美子哭诉泉的死因时,明明有能力调查这件事的妈妈却很是不耐烦,只是斥责着让他继续自己的学业。
就读国二的少年绝望地抬起头,恰好看到赤司漠然的面孔。他嘶哑着嗓子,说:“啊――这幅表情――反正也只是,受不了我的哭闹,迫不得已才帮我的吧也是啊,你们根本不理解,我到底有多喜欢泉……”
啪的一声,他抓着赤司衣摆的手被推开了。
佐藤和树面前的红发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异色的双瞳里流转着宛然如冰霜般的寒冷。他开口了,语气冷入骨髓:“什么都不做到,才在这里哭泣吗随便你吧。”
赤司和这个少年擦肩而过。
――他当然理解那种“喜欢”是什么样的东西,也理解为何他会在这里绝望地哭泣。
如果佐藤泉提出分手的时候,那时的自己稍稍地挽留一下,事情也许就不会演变成这样。但是,那个时候,掌握着自己身体的是温柔的、绝对尊重女性意愿的自我。佐藤泉想要离开,那时的赤司征十郎不可能违背佐藤泉的意愿。
现在的事态已经远不是他们这样的学生能够掌控的了。一旦涉及到资本,他们这样的人便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快速地强大起来,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和权力。也许,等到他接手赤司财阀的那一天,事情便可以水落石出。
比起只能悼念的其他人,他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了。
而留给黑子哲也的,大概就是会伴随他许久的震撼和迷茫吧。
“抑郁症……自尽”
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刻,黑子哲也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他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他只是单纯地以为佐藤泉抑郁症自尽了。但是,仅仅是这个消息就足够冲击他了。
中学时代喜欢过的少女,在高中即将毕业的时刻自杀身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冲击。对于黑子哲也而言,尤是如此,因为他曾试图将那个少女拉出深渊,赋予她积极的人生意义。只可惜,他的一切努力好像都白费了。
恍恍惚惚地过了一整天,粗神经的火神大我都发现他的不对劲。他们即将在篮球部引退,高中三年的篮球生涯也将要落下帷幕。而这时的黑子哲也,却失魂落魄的。除了偶尔输掉比赛的时候,火神还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
“因为……佐藤吗”火神大我问他。
“嗯。”黑子点了点头,面色有些疲倦:“我很想说,‘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的我做了什么就好了’――但是,现在一想,我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是佐藤泉的普通朋友和中学同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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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笼罩了东京都,内山警部依旧久久地站在河岸旁。妻子的电话已经打了无数个,他全部拒绝接听。他将抽完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又点燃了新一根香烟。
他翻出手机里妻子和孩子的合影,注视着稚嫩的孩童与妻子的面庞。许久之后,他对着河面喃喃地说了一声“抱歉”。
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