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的新晋宠妾公孙氏的另一重身份,乃是江湖上的隐秘组织红鞋子的头领,而红鞋子正好是皇帝筹谋了好些年准备一举铲除的毒瘤。
侠以武犯禁,本朝皇帝对于江湖中人素来纵容,打打杀杀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红鞋子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底线,她们非但对江湖中人动手,还对无辜的百姓下手,这叫他如何能忍。
既然他能多方筹谋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就弄死专门糟蹋良家女子的云中鹤和对孩子下手的叶二娘,也不介意迂回着弄死那几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尤其是在公孙大娘自己掺和进了南王的谋反大业里的情况下。
金九龄打算退隐远走西域的事情很早以前就跟皇帝禀报过,只不过因为当时六扇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才被硬压了下来,现在诸葛神侯旗下的四个下属都已成气候,皇帝就愉快地个金九龄安排了个能假死脱身的任务,配合着花满庭一起搜集南王的谋反证据,顺便打进红鞋子内部分化其势力,便于个个击破。
东南任上的钦差死了一个又一个,花满庭自认为功夫不济还是老实在府衙里坐着动脑子,维持着东南你好我好大家好,装聋作哑看不着的假象麻痹南王就好,支使着自家七童去南王府做客,南王就是心里头想把人弄死面上也得笑呵呵地招待着,不然岂不是递了话头让花满庭跟南王府翻脸。
被花满楼牵制住注意力的南王,也就不会注意到金九龄的小动作,相反他会因为绣花大盗行事猖獗而格外倚重这一位江重威推荐来的新任总管。
江重威是南王府的总管,当然,在他被刺瞎了双眼之后,他就是前任总管了。
这位前总管眼下的境况绝算不上好,衣衫整齐也掩饰不了他面上的衰败之色,他居住在紫竹林里的一间小庵堂里,门虚掩着,屋里昏暗却没有点灯,他坐在床边的竹椅上,无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外头,就连有人进来了,他也没有转头去看。
就好像是,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一样。
花满楼看不见他此时的模样,却能从屋子里阴郁的气氛里感受到那种绝望与颓废,因而轻叹一声,开口道:“江总管。”
“我已不是总管了。”江重威扭过头打断了他,嗓音干裂嘶哑,“我现在不过是个瞎子,王府里是不需要一个瞎子的。”
花满楼笑道:“你莫要忘了,我也是个瞎子,但我一直活得很好。”
“但并非人人都是你的。”江重威又把头转了回去,语调归于沉寂。
金九龄微微躬身道:“我们先行告辞,南王府的一应事宜我会照应好的,还请放心。”
江重威淡淡地嗯了一声,道:“王府不比江湖,好自为之。”
金九龄再拜,道:“在下省的。”
“你吃药的时间到了。”一个女道姑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低着头走了进来,紫衫白袜,黑发如云用一根紫玉发簪束起,一双眸子明如秋水,看着江重威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之色。
“我竟是忘了时间了。”江重威点点头,“几位请吧。”
“江大侠保重。”金九龄抱拳道,“姑娘…..保重。”
离了庵堂,金九龄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姑正倚在庵堂门口,痴痴看着他的方向。
“金捕头你认识那位道姑”花满楼问道。
“何以见得”
“你的语气未免太过亲密了些。”花满楼说道。
金九龄道:“那你可想差了,我和这位道姑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是清清白白毫无男女私情。”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六扇门厚厚的案底能让她在大牢里蹲上多少年,想有什么绮思都不可能,“那位道姑乃是江重威的未婚妻,不过多年以前,江重威就退了婚,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里出了家,我曾经到这里探访过一次,不过那时江重威意识不清,大抵已经不记得了。”
而一个年纪轻轻就出了家的小姑娘,岂不是最容易被那年轻英俊的男人吸引
苏幕遮回头去看,方才还站在门口的道姑已不见踪影,门扉半开半掩,似是诱惑着别人推开。
此处离着南王府路程算不得长,在山下休息一夜再出发,待到天边出现霞色之时就已经进了五羊城,此时的五羊城里弥漫着一种快乐的气氛,为了给宠妾庆生,南王给城中的每个百姓都发了银子,有实惠拿,百姓们也就不太在意城里多出来的那些侠客豪商们带来的麻烦了。
“天色已晚,先寻个住处住下吧。”苏幕遮说道。
“也是,明天一早再去拜会南王也不迟。”花满楼点头道。
“那我们明日再见。”金九龄扬扬手里的信,说道,“南王要我一来马上去见他,怕是得立刻走马上任了。”
守卫森严的南王府莫名丢了白玉麒麟,武艺高强的总管还被刺瞎了眼,你要南王怎么放得下心,昨天能进府库,今天是不是就能摸进他的卧房,昨天拿走了白玉麒麟,今天是不是就要他的命,叶孤城被丐帮追着离东南十万八千里,没有个高手坐镇南王这些日子睡觉都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