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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谁人惹心酸

次日一早铃铛儿却是被剧烈的争吵声弄醒的。

睡得正香被人吵醒,谁都会有点起床气,铃铛儿怒气冲冲地起身下床,胡乱擦了把脸,一边穿衣一边分辨到争吵声是从右边传来的,右边先是张婉的房间,再过去就是白宁舜的房间。听壁角的习惯练出来强大的听力发挥了作用,是白宁舜和白云山的声音。暗骂了声白云山该死,准是他一早跑去向白宁舜汇报去了,也不照顾一下她这个晚睡的人。

窝着一肚子火,她也无意凝神静气运功倾听,就要找上门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冲出去一眼就看见白宁舜的房间门大敞着,三个人都在呢。嗬,好么,吵个架还真是惊天动地光明磊落,还敞着大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要不是他们住的独立的小院,怕整个客栈又要沸腾了。

正想大骂,却听到白宁舜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野种爹不疼娘不爱谁不该活着这是什么玩意啊,骂谁呢压下一肚子起床气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白宁舜正眼红脖子粗地对着白云山破口大骂:

“你这条贱命本是我爹救回来的,要不是我爹救你,你恐怕早和你那疯了的娘一样,被你爹活活打死了,哪还有你今天这么好好的活着!我爹教你武功,让你识文断字,你在我们白家吃了十几年闲饭,对你的恩情还不值你这条件命你居然不知恩图报,眼睁睁地就把害了爹的恶人放走了,你良心都叫狗吃了!枉我爹夸你筋骨比我好,习武天赋比我高,能传承他的衣钵,对你倾囊相受,待你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还好!若爹在九泉下有知,就是你这么个传承了他衣钵的畜生,放走了杀他的仇人,他死也不会瞑目,怕是也要先来收了你才去投胎!”

铃铛儿站在门外,听得她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白大哥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为什么说白云山他......

又听见白宁舜继续骂道:“枉费你学了一身武功,你自己没良心就罢了,还要将我逼回南京去,你想叫我象你一样,为了保命临阵脱逃,痴心妄想!爹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不为他报仇雪恨,死也不会南京去,你滚!莫要让我再见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否则休怪我无情!”

前半段铃铛儿不明白,后面那些联系在一起,她却大概明白了。白云山一定是将昨晚追击销魂刀,销魂刀又死于神秘人物的魔炎掌下这件事告诉了白宁舜。白宁舜这个意思是说,白云山为了保命而放走了那个可能是杀害白大侠的凶手还叫白宁舜回南京去

可昨晚他们也是事后检查销魂刀的尸体才发现他是死在魔炎掌之下啊就连那个神秘出现的人物什么样都没见着,这怎么能怪白云山呢白云山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分辩呢他昨晚癫症还发作过,自己一个不好就几乎会变成废人,他为什么这么不为自己说句话呢

难道他是难为情,不愿意让白宁舜知道自己的病么那也不该啊,顾大哥说癫症怕是小时候就患上的了,白云山在白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白宁舜身为义兄,不可能不知道啊。那个大笨蛋,不分辩就算了,人家都叫他滚了他还呆着不走做什么

又听见白宁舜口不择言,反反复复骂来骂去就是“没良心”、“畜生”啊这些词,白云山从头到尾都没吭过一声,铃铛儿直骂他大笨蛋。正犹豫着要不要管人家的家事,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又“咚”的一声,接着是张婉大喊了一声:“白二哥――”。

铃铛儿终于忍不住,探头去看,只见白宁舜气呼呼地站着,白云山却半倒在地上,张婉惶恐焦急地望望自己的未婚夫,又看看自己未来的小叔,一副不知所措慌慌失失的样子。

看来是白宁舜动手打人了那天她还觉得白宁舜有点才学书卷气呢,怎么就这么粗鲁动起手来了揍的还是自己的兄弟!

铃铛儿一看白云山斜坐在地上,微低着头不争辩不说话的闷葫芦样,不知怎么的就火冒三丈,大步冲上前去,骂了声“笨蛋”,想也不想就一个拳头打出去――

目标却不是白云山那个笨蛋,而是白宁舜!

白宁舜正气着,他这个义弟,十几年都是这个德行,不管他怎么出言相激,不管他说的骂的再难听,这个义弟永远都是这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可越忍气吞声,他就越生气,总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居然要弟弟忍让自己,显得自己多么无能懦弱似的。

没想到铃铛儿突然冲出来,还冷不丁地给他来了一拳,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到风声“呼”的向自己迎面而来,就感觉到鼻子一阵剧痛,然后一股热流就顺着鼻腔滑了出来,一摸一看,血......眼睛也发了酸,什么东西就涌了出来,一抹,眼泪......

一看白宁舜被铃铛儿一个姑娘揍了,还流了鼻血,惊慌中的张婉一呆,倒在地上原本闷声不吭的白云山一愣,然后都反应过来,一个喊着“白大哥”,一个唤着“大哥”,都向白宁舜扑了过去。

铃铛儿看看自己刚刚揍了人的拳头,有点小小的得意,小时候听六哥哥七哥哥研究怎么打架,打哪里最疼,六哥哥就说人的鼻子最软了,用不着多大力气就能把人打得鼻血眼泪一起流,今天这么顺手一试,果然管用得很啊。她突然想到刚才自己似乎有点冲动了,这种事好象只有唐果儿那性子才做得出来吧,想起以前火暴的唐果儿也约莫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莫非自己现在十五了,性子也往唐果儿靠拢了

正想着,又发现白宁舜在“欺负”他的义弟白云山,把正为他查看“伤情”的白云山用力地一把推了开去,还大声嚷嚷着“不用你管”。铃铛儿心想,六哥哥虽然没说错,揍鼻子是挺管用的,可六哥哥一定不知道,被揍了的人还是很有力气骂人的。

反正自己已经“唐果儿”了一把,索性再加把劲吧。她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将百折不挠正准备继续安慰白宁舜的白云山推开,左手往腰间一叉,右手就点着白宁舜的鼻子指名道姓地骂了起来:

“我说白宁舜你有没有脑子啊,你以为你是白云山他儿子啊他得巴巴地来管你,爱管你呢你和白云山都是一个爹教出来的,他的武功未必不及你,他又怕你什么凭什么让你骂不吭声打不还手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要不是因为你是他大哥,他敬重你爱护你才忍着你,他长了张嘴巴为什么不骂你几句他一双拳头为什么不象我这样给你抡几拳莫非你脑子只有指甲盖大不会想事情的!”

又转身指着白云山骂道:“你是傻的啊,他骂你你不还口,打你你不还手,叫你滚你还不滚,他不过是你义兄而已,你把他当祖宗啊白家养了你,你要报恩也是报你义父的恩,大不了就是赔条命,你这样子犯得着吗没点血性!你怎么不告诉他昨晚我们连那人什么样都没看清我们三个人都追不上,难道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不也是后来才发现那是魔炎掌难道你还能未卜先知!你们兄弟俩都有毛病!”

骂完了对这有毛病的兄弟俩看也不看,拉上张婉就往门外走,嘴里说:“男人吵架,女人别管,张姐姐再去睡一会吧。”

回头又补了一句:“吵架关上门,别打扰人睡眠!”

然后就风一样拖着张婉回她房去,对张婉说:“张姐姐你继续睡觉,我再去看看。”

不等张婉有所反应,就把把呆傻的她留在房里,转身出去带上门,往左边瞄了一眼,发现白宁舜的房门已经掩上了,看来那对有毛病的兄弟总算把她说的某句话听了进去,知道要关门了。

她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好奇战胜了理智,猫儿一样地爬上了屋顶,蹑手蹑脚地趴在屋瓦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屋瓦移出一条小缝来,眯着眼睛往下面瞧,干起听壁角的活来。

小缝正对着下面能看见白宁舜屋里的小桌,瞧见白云山坐在凳子上,还能瞧见白宁舜半个身子,两人正默默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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