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师太久经风雨。听得三千两白银。八百亩水田时。不动声色,只是端茶碗的左手无名指微微动了一动,叹口气道:“既是严小相公看得上这丫头,她自己又有此心,贫尼自然也做不得恶人。只是……这个,严小相公,可否借个地方说话?”严鸿见净慈师太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也是一动。当即笑道:“不知师太有何事要赐教?”
净慈师太道:“却也是关系我水月庵的消息,还要请教严小相公。青砚,你也一起来吧。”
严鸿冲梁如飞点一点头:“梁兄,您也来吧。”他虽见双方气氛有所缓和,毕竟净慈师太武艺太高,而且看脸上一副表情,总让他想起自己读大学时候的女神捕。万一这老阿姨几句话说的翻脸,动起手来,身边没个得力可靠的人,怕是吃亏。
净慈师太却道:“小相公。此事关系机密,就你、我和青砚三人相说。您的护卫。请在外间等着,如何?”这语调中倒是带上了三分请求。严鸿犹豫不定,看了张青砚一眼,却见张青砚微微点下头,严鸿便笑道:“如此,请师太、张女侠和严某一起到偏房相叙。严峰严复,你们多备些茶点,好好款待外间这诸位师太,不许怠慢一个。梁老兄,你请自便。”
他这话一说,严峰、严复两个家丁便指挥丫鬟,端出各式点心香茶,给水月庵的几个尼姑摆开。客气归客气,那二十多个锦衣卫,却也在客厅里团团站立,有意无意的散开,把这几个尼姑都给暗中围住,免得她们去打搅严鸿等三人说话。梁如飞不动声色,端了把椅子去院子里,坐到偏房门口,叫严复送上茶来,自斟自饮,耳朵却支棱着,只听偏房里动静。只怕净慈师太翻脸动手,他立刻就要扑进去救主。
严鸿偷眼瞥见外间这般布置警戒,心中大为放心。如今水月庵这些个尼姑都给锦衣卫暗中监视起来,偏房只进来净慈师太一个人。设或动起手来,张青砚纵然不如她师傅,总能抵挡一会儿,再等梁如飞进来,至少保自己脱身问题是不大的。他这边打着如意算盘,却看净慈师太对此全似毫不在意一般。
进得偏房,严鸿请师太坐了上位,自己坐在对面,远远隔着一丈远近,张青砚打横坐着。丫鬟送上茶水,严鸿屏退,问道:“师太,您既已许了我与青砚之事,不知还有何时赐教?”
净慈师太此刻面上却又罩了一层寒霜:“严小相公,我还有个不成器的徒儿夏紫苏,据传也与小相公同路多时,不知她如今安在?”
严鸿被净慈师太这么一问,心中一跳。方才师太叫他来这偏房,他便料到,水月庵有何事,需要在隐秘处商量,偏偏还要带上张青砚一起?十有六七,便是问夏紫苏。说起夏紫苏来,严鸿心中真是又爱又恨又牵挂。爱的是,夏紫苏貌如天仙,武艺绝伦,更曾数次救他性命,他心中对夏紫苏,实有敬如神明。恨的是,夏紫苏拿腔拿调,一会儿说家仇,一会儿说不能为妾,不能容忍其他姬妾,后来竟然擅自溜走,而且还不肯回来。牵挂的是,伊人现在何方,听张青砚说已她有身孕,这腹中孩儿究竟是严鸿自己的,或是别个混账男人的?前番严鸿对此事,一想起来,胸臆中便如拥塞一般,甚是难受,索性不去想它。但如今净慈师太问道,却再也不能回避。
因此他点头道:“师太,紫苏她确实与我同往江南,只是从壕境回来之后,便不辞而别。我数次派人寻他,也未曾寻到。”
净慈师太听严鸿管夏紫苏直接叫“紫苏”,这般称谓,实在没当外人,心中又是一动,却不露端倪道:“这个贫尼倒也知晓,去岁里广东和浙江两方面的总督衙门,都有文书前来水月庵,询问紫苏的事。但紫苏自下山之后,并不曾回到水月庵,贫尼对她近况却一无所知。严小相公,听您口吻,不知与紫苏……与紫苏她……”
严鸿又点一点头,大声道:“师太所言不错。那夏紫苏,与严某也有了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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