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乐呵呵笑着不说话。
旁边一个村长型老大爷忍不住先开口, “娃娃长得好啊,听说跟夏夏同岁?”
宋偲是这么骗的陆云,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骗下去, 点点头,“是。”
旁边立即嘀咕起来,“也是属马的, 两个马, 合不合?”
马上有人开始翻本画着红关公的册子, 开始啧啧叹息, “不太好啊, 两个都是犟性子, 容易吵架!”
……
一屋子就嘀咕嘀咕说开了。
何夏和宋偲目光一碰, 互相都忍笑忍得好辛苦。
又有人问了:“在哪里上班啊?”
“听说是唱歌的。”
还不等宋偲回答, 就有人替他答了。
“明星吗,电视上能看见吗?上过春晚吗?”有人好奇问。
大伙儿对明星的理解就是上春晚!
宋偲深吸一口气:“暂时看不见,春晚没上过。”
众人眼里的光又暗下去。
“没帝都户口吧?”有个大伯忧心忡忡问。
这个……宋偲:“是。”
摇头的人更多了。
“没有户口, 以后娃儿上学啷个办?”
“夏夏有户口嘛!”
徐磊忍不住嚷嚷:“夏夏啷个能找个没户口的?”
金小美瞪他一眼。
……
宋偲手里瓜子有些握不住了, 怎么不问我有多少收入呢?
第四个问题又来了。
“那工作不稳定啊?”
这个……宋偲搓搓手中的竹笼, “嗯,算自由职业吧,不过收入还……”
一片惋惜声把他后半句打断,没户口还不是铁饭碗……
宋偲感觉现场的灯已经熄了一大半。
第四个问题接踵而至, “哪个学校毕业的?啥子学历, 是夏夏同学不?”
宋偲滴汗:……
旁边几个小孩儿从大人身后冒着头, 一脸好奇盯着他。
宋偲急中生智,掏出几个红包一人一个递过去,“给娃娃们买糖。”
孩子们看见红包就喜滋滋接过,有心急的打开一看 ,红票子!忍不住喊起来:“一百!”
他们平常的红包也就一二十差不多了。
大人们也跟着叹起来。
“给那么多!”
“破费了哦!”
“娃娃好大方!”
……
宋偲松口气,好歹拉回来一点人气。
然后又有人问了:“在帝都买房了没?”
宋偲终于挺起胸膛,看了眼何夏,“有套98平的平层,等结婚的时候再换大的。”
何夏差点被瓜子呛到,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小子可是骗人不眨眼的。
“就一层?”一个牙都没了的瘪嘴老婆婆问。
“没院子?”又有人问。
宋偲点点头。
屋里众人又开始嘀咕,“那没多大嘛,还没有王驼子的烟酒铺大。”
“那是帝都,帝都!你以为是你这山旮沓,想占多大就占多大啊?”
“帝都的房价听说贵得很,起码是六七千一平!”
“霍!”一屋子人惊叹,六七千一平这个数字非常震撼人心。
徐磊“切”了一声,拍着大腿,“帝都那边起码两万一平!”
“霍!”惊叹声又爬高一度。
宋偲低头轻咳,要不要把十五万一平说出来。
还没开口,屋里人已经自顾自议论开了,“没户口没稳定工作,房子也小,以后有娃娃啷个办?”
有人悄悄嘀咕,“我们夏夏起码要嫁个部长哦!”
“什么部长,起码要嫁省长!”
“长得是还可以,条件一般嘛。”
“年轻人自由恋爱!你们莫要管太多!”
“其他都好说,工作不稳定最恼火!”
……
都操心起何夏的婚姻生活来了。
宋偲感觉场上的灯都灭完了,大家,怎么不像云姐那样现实地问问他收入多少?
他朝何夏做了个完蛋的表情,何夏笑得吐舌头,顺手和旁边一个剥花生的小孩儿打招呼,“洋洋也上学了吧?”
小孩儿吸溜一下鼻涕,也不说话,闷着点头。
他身后老太太抱怨:“不肯去啊!天天打着起床!我让他哥哥给他套个绳子,天天拉着走,不然路上走一个多小时,怕他掉沟里咯!”
宋偲听得一惊,顿时忘了自己这边没过关,难以置信看向何夏,“上学套绳子走?”
老太太应该是洋洋奶奶,手一摊,“没法嘛,他爸爸妈妈在外头打工,我眼睛都花了,膝盖也痛,又没法送。”
宋偲看着那小屁孩儿,仍是极其震动,“要走那么远的路?几年级?”
“一年级!”老太太说着,“五点就要起床,走得快都要一个多小时!没法,只有乡里才有学校!”
何老师在旁边解释,“村里的学校垮了后一直没建,我们村一共才28个小孩儿上小学,上头就决定暂时不重建,集中到乡里上学。”
何夏也叹,“不能住读吗?”
说到这个话题,家里有小孩儿上学的纷纷抱怨。
“乡里宿舍不够,又怕娃儿小住校不安全,规定三年级以上才能住校。”
“造孽!冬天天不亮就要走,遇到落雨落雪的,袜子都是水,泡一天,回来脚上全是冻疮!”
“是的,冬天最恼火,天天晚上打起火把走,看不清路!”
“去年王家坎的那个娃儿,滚到河沟头去,脑壳缝打十几针,那才是造孽!”
……
宋偲低头看着那个叫洋洋的小孩儿,穿了一双边上磨出洞的脏兮兮棉鞋,个子跟个小毛豆大,抓花生的手冻得红红的,生着已破开流脓的疮。
就这样的小孩儿,每天走三个小时的山路上学?
……
“摔断手摔断脚的,年年都有嘛!有的路,大人看到都黑人,莫说娃娃。”
“没法!这种村小修个楼都要好几十万!哪儿修得起哦!”
“娃娃些个坚持过去就好咯!”
“……是噻,心痛也没法!各人的路还是要各人走!书肯定是要读。”
几十万吗?宋偲心里动了动。
屋里嘈嘈杂杂的一堆人声中,忽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